◎吴碧连

徐科长坐在会议室角落临时加的椅子上，环顾四周。新员工培训的会议室里，座位早已被年轻人占据。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试图寻找那些曾经在他手下工作过的熟悉面孔。然而，他们似乎都在忙碌着，或是低头翻阅资料，或是三三两两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人走茶凉啊。”徐科长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他记得，自己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带领团队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那时，他的名字在单位里响当当，同事们都尊敬他，下属们也都愿意跟随他。

上个月，九十高龄的老母亲病倒在床，徐科长就让妻子回老家尽孝心，落叶归根嘛，徐科长早就盼着退休后和妻子回老家过闲日子，一起照顾母亲，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退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选择了退居二线，不再担任任何职务，成了一名普通的员工。他以为自己的退位会让那些曾经关照过的部下心存感激，却没想到，他们对他的态度却变得冷淡，甚至有些疏远。

“徐科长，您怎么坐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新来的员工小张。

“哦，小张啊，我随便坐坐。”徐科长微笑着回答。“您应该坐在前面，那里有您的位子。”小张指了指前排的空位。

徐科长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只是来听听。”小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同事拉走了。徐科长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左右局势的科长了，他的影响力已经随着职位的消失而消散。

会议进行到一半，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徐科长曾经的得力助手——小李。小李已经调到其他部门，今天是被临时叫过来帮忙的。看到徐科长，小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

“徐科长！您怎么在这里？”小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徐科长微微一笑：“我今天过来看看新员工培训，打发一下时间。”

小李坐在徐科长身边，低声说道：“科长，您退休以后，我们都很想念您。您以前的那些教导，我们一直记在心里呢。”

徐科长心中一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们现在都有自己的新岗位，好好干吧。”

小李点了点头，但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不舍。会议结束后，徐科长正准备离开，却被新任科长叫住了。

“徐科长，您等一下。”新任科长快步走过来，语气有些严肃，“我听说您今天来会议室，是想给新员工们提一些意见？”

徐科长愣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一定是有人误会了他的意图。他笑了笑，说道：“没有，我只是来听听会，顺便看看大家。”

新科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徐科长，您放心，我会努力做好工作的。您要是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跟我说。”

徐科长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单位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新科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徐科长的支持。”

徐科长走出会议室，心中有些感慨。他明白，自己已经退下来了，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那丛花在春风中摇曳，生机勃勃。

徐科长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看到小李和几个以前的下属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徐科长，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小李把花递过来，眼神里满是感激。

徐科长接过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已经不是科长了。”

小李笑了笑：“您永远都是我们的科长。您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会一直记着。”其他几位下属也纷纷点头，眼中带着敬意。

徐科长的眼眶有些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你们，我真的很高兴。你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业，好好干，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梦想。”小李和其他人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和徐科长道别。

徐科长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手中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正好。他明白，虽然自己的“茶”已经凉了，但人生还有更多的温暖和宁静等待着他去发现。

（作者系南海区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南海新时代首届作家培训班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