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峰

对于泥土，有很多的记忆。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学校分给我一畦菜地，用来解决一些生活问题。每到闲暇，随着时序，种一些应时的粮食作物：葱、蒜、芫荽，洋芋、苞谷。种得不多，但却让我养成了精耕细作的劳动习惯。每到放学，几个老师就去菜地里，拣拣石子，碎碎泥土，给幼苗浇浇水，除除草。工作之余，倒也有一些生活的乐趣。那时，一小块一小块的菜畦，被我们打整得生机盎然。劳动，不仅孕育和发酵出我们对泥土的情感，看着一菜畦的葱葱郁郁，也让我们从泥土里收获着人生成长的历练。

童年和泥土混在一起，合得很紧，粘得很实。闭上眼睛，就可以知道生命长在泥土里的模样。嗅一嗅，我们完全可以知道泥土的气息。一个人的根长在泥土里，便能和泥土生死相拥。只有泥土的厚实，生命才能在泥土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工作以后，与土地打交道的机会越来越少，泥土的味道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走在泥土里，就经常弥漫出一种生疏的感觉。每当内心不安的时候，便会深深地怀念起与泥土打交道的日子，那种淡淡的泥土芳香，总会让人在心神不定中宁静起来。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像泥土一样，可以栖息了人的思想和灵魂，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像泥土一样给人温暖和厚实。再美好的味道，也没有泥土的味道那般醇厚缠绵。一粒泥土，浸润着汗水，因为这种浸润，使得泥土与生命有了紧密的关联。

人在泥土里留下的足迹，深深浅浅。汗水与泥土的糅合，养育出来的生命，没有惊艳，没有妖冶，那种裸露出来的泥土般素朴的皮肤，是在泥土中滋长出来的最为干净的风景。一粒泥土，用锄头除去稗草，即便单调与贫瘠，一旦把生命放在其中，就有了丰盈和充实。嗅着它的味道，抚摸着它的颜色，内心就会油然生发一种对土地的虔诚和敬畏。在土地上种着粮食，种着希望，我们包裹了有关泥土的记忆，一把泥土捧在手掌心里，已经足够让我们解读生命对土地的情感。

心存一份对泥土的感激，用一撮泥土来奖赏自己，那应该是生命中最高的荣耀。就像诗人雅姆所说，如果脸上有泥的人从对面走来，要脱帽致敬先让他们过去。这不仅是对人的尊重，更是对泥土的虔诚和敬畏。

看着脚下的泥土，踩着沉默的泥土，也许，我们更能多一份虔诚心和敬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