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舞”考女婿
◎肖春荣
妻子是朝鲜族姑娘,我和她谈恋爱时,她家人都不支持,说我面相看着严厉,不随和,肯定脾气不好,加之那时我家经济条件也不行,自然不讨妻子父母喜欢。
妻子顶着压力嫁给了我。结婚后,我拗脾气也上来了,他们不待见我,平日妻子都是自己回娘家,我是坚决不去。
结婚后第一个春节,妻子和我商量,让我和她一起回娘家看望父母。她告诉我,现在她家人也逐渐接受了我,作为晚辈,趁着过年,登门拜年,缓和一下关系,过去的不愉快便可翻篇了。
临行前,我向妻子打听了朝鲜族过年的习俗,了解到,除了吃食上和我们有些不同外,别的区别不大。朝鲜族的米肠、打糕、紫菜饭团、泡菜和米酒,我都喜欢。我最怕见岳父,我安慰自己,只要能和他喝到一起,吃到一块儿了,大过年的,估计他不会难为我。
鼓足勇气到了岳父家,岳母早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岳父招呼来亲朋四邻陪我喝酒,酒过三巡后,岳父喝高兴了,起身跳起了手鼓舞,其余的亲朋也纷纷起身跳了起来,一家人边唱边跳,偌大的房间,只剩我一位观众,仿佛这是专门舞给我看的,我突然觉得非常尴尬,正在这时,岳父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起,示意我跟着一起跳,我哪里会跳舞呀,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家人围着我跳来跳去,我更尴尬了。
岳父见我不跳,脸上表露出对我的不满,原来就看我不随和,这下更证明了他的眼光没错。
回到家,妻子告诉我,朝鲜族能歌善舞,用歌声表达快乐,用舞姿送出祝福,用鼓敲出希望,是他们的年俗。我嗔怪她,怎么不早告诉我?妻子说,早告诉你,怕你不去了。
第二年春节,我早有准备,到了岳父家,刚喝了两杯酒,我就装醉了,可岳父前天喝醉了,酒还未醒,这天又和我喝,他也一喝便醉,愣是将我拽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载歌载舞起来,我这次洋相也出大了,被岳父“舞”得团团转,根本由不得自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回到家后,越想越没面子,发誓要跟着妻子学跳朝鲜舞,只要能应付得了岳父就可。第三年春节,再去岳父家,我也不怕了,虽然舞得不是太好,但不至于出洋相。可这次岳父没邀我跳舞,他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习俗,得互相尊重,你不愿跳,就不勉强了,看我们跳就可以了。
咳,瞎了我一身好“舞”艺。后来才知道,通过长时间考察,岳父觉得我这人不错,孝敬父母,岳父母,心地善良,待人热情,最关键对他女儿好,便不再为难我了。
十年前,岳母因病去世,岳父也得了偏瘫,我将岳父接来我家伺候,每逢春节,我和妻子会跳一段手鼓舞给他看,我知道,远离故乡的他,唯有朝鲜舞可以慰藉他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