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心底的怀念
◎张丽娟
又是一年寒冬临近,看着窗外飘飞的黄叶,我又开始思念爷爷了。他离开我已整整二十年,可他给我的温暖和关爱,还清晰刻在我的心底,萦绕在我的梦里。
我最忘不了爷爷风雨天给我买的那本字帖。小时候我想练字,偶然在老师家里见到一套水写字帖,可老家的小镇根本买不到。有一天,爷爷问我字帖的名字。“是赵孟頫水写字帖”,我脱口而出。爷爷听不明白,索性让我把字帖名字、大小、颜色一一写在小本上,他要趁着这次进城给地摊进货,专门帮我买。可那天暴风骤雨,直到半夜,爷爷才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挪进家门。他顾不得掸去身上的雨水,从贴身大衣口袋里掏出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字帖。我接过那本还带着爷爷体温的字帖,既感动又愧疚。后来才知道,爷爷跑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书店,才找到了我想要的那款。
如果没有爷爷,我可能连高中都没法上,更别提后来的大学研究生。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那天,家里愁云满布,父亲实在没钱供我上学了,我又哭又嚷。正好爷爷收摊回家,他闻声进门,拍着胸脯说:“孙女的学费,你们甭操心了。”他走进房间,拿出厚厚的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有五元十元的纸币,还有很多五角一元的硬币,我知道那是爷爷天天风雨无阻摆摊攒下的所有积蓄。爷爷把铁盒递给我,郑重地对我说:“放心去读,只要你想读,你读到哪里,我就用摆地摊的钱支持你到哪里。”后来,我又从爷爷龟裂粗糙的手上,多次接过了上学的钱。
爷爷养我育我,我却在他年迈时吼了他,直到现在我还在懊悔。爷爷脑梗后,腿脚越发不利索,但仍拖着病体天天出摊。我工作后回老家,远远地看见爷爷在摊前忙碌着,佝偻着背,心里又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对他大声吼了起来:“上次您生病,医生都让您在家里好好休息了,怎么就是不听,一辈子摆摊没摆够吗?”他笨拙地解释:“好孙女,我知道你孝顺,我应该享清福了。可女孩子大城市闯荡不易,你给的钱我还想攒着给你结婚包大红包呢……我想自食其力到老。”
可惜,爷爷没看到我结婚就去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我永远的遗憾。窗外已是落叶飘飞,我从思念中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