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外卖
◎冯露露
每当看到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外卖小哥们,我都会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学校里做“外卖员”的经历。
那个时候,班上大部分都是住校的同学,我作为走读生兼语文课代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帮大家买书、租书、还书的专属“图书外卖员”。初时,我乐于享受外卖员的借书特权,习惯把每本书借来一读。渐渐地,我对借书上了瘾。因为我发现借来的书让人有一种“偷来”的快乐。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是它的所有者,所以总是想记住更多东西。我向同学再三保证一定不折页、不涂画、按时归还,然后立刻抓起书直奔自己的座位。从这一刻起,桌子上就有了一只无形的沙漏,督促着自己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一边快速记忆。每次读完一本借来的书,就像经历了一场大考,有一种大汗淋漓、如释重负的快慰。
还有些书不需要我开口去借,是同学们委托我第二天还掉的。每晚归家,我都会像开盲盒一样选书来读。碰到自己喜欢的书,就像遇到了老朋友一样随性,不知不觉间,就会坠入夜与书的海洋,沉醉不知归路。但更多时候,我会碰到自己不那么喜欢的书,比如像宗白华的《美学散步》,这本三百多页的小书,我几次尝试也未能卒读。直到有一天,我只有这本书可选,无奈之下拿来打发时间。月光流照的晚上,时间在书页和指尖的舞动间轻快地溜走。待到合书之时已是深夜,我突然觉得原来读一本自己不喜欢的书也没那么难,原来很多书须得深读方得其中滋味,原来,夜间读书“别有天地非人间”。
当然,做外卖员也难免遭遇“差评”。曾经有一段时间,来找我买书的同学越来越少。我几番打听才知道,原来隔壁班同学能帮忙从书摊上买到更多更全的书。我颇为不服,自此以后在选书上更下功夫:有趣易读的漫谈小书,如同前菜吊人胃口;传统典籍字字珠玑,如同主食必得营养丰富;知识漫画诙谐幽默,像是餐后甜点美味无穷。这样搭配下来,自然是我的图书外卖更受欢迎。
而今,我们已经步入了“万物皆可外卖”的时代,但是当时的书香外卖永远是我的独家记忆。而当时的苦与乐,早已汇成脉脉书香,在我的生命里萦绕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