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粽子
◎落笔忆韶华
自从儿子读初中开始，日益衰老的妈妈，已经很少有和他相处的机会，特别是上高中后，见一面已经很难，一起过节更是奢望。难得今年端午节有三天假，我决定带着读高二的儿子，回去和妈妈过一个端午节。
因为是凌晨2时到站，不想打扰家人的休息，我先和妈妈说好了，我们直接在外面宾馆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回去。洗洗刷刷，凌晨三点多，疲倦的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期待着你的回来，我的小宝贝，期待着你的拥抱，我的小宝贝……”一阵音乐铃声响起。这么早，谁打来电话？有点恼火的我迷迷糊糊拿起手机看看，这才六点。
“喂……”
“茗，回到了吧？我已经做好粽子热着，回家吃早餐吧！”妈妈兴奋的声音响起。
家乡有点奇怪，端午节和冬至节习惯做粽子。妈妈做的粽子料足味好，就算是在生活艰难的从前，喷香的糯米里面也想方设法塞着半肥瘦的猪肉，熬得烂烂的，肥而不腻。一口下去，带着甘香的猪油，先是在唇齿之间蔓延，然后舌头，到整个口腔，细细品，慢慢尝，所有的味蕾都在开心地跳舞，为它而狂。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咽下去，最后，还咂咂嘴巴回味一下，用纸巾擦擦嘴角溢出的油，这才恢复淑女形象。
随着生活水平的改善，妈妈的粽子赋予的内容更丰富了，排骨、香菇、虾米、咸蛋，还有各种豆类。儿子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外面的粽子吃不得，只有外婆做的才好吃。”可想而知，妈妈做的粽子在其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但自从我得了糖尿病后，糯米和肥腻的东西都要少吃了……
儿子长大后，对粽子也没有那么热衷了，特别是天气炎热的夏天。回来之前，他就跟我说早餐要吃家乡的凉拌粉和牛腩粉……而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只能在家乡逗留一个晚上，所以我早就规划好早餐带儿子去吃粉，难得回来一次。
“妈妈，恐怕早餐不回去吃你的粽子了。”我有点难为情地说。
“哦，那，那等你们回到应该会冷了，早餐不吃什么时候吃？”我仿佛看到了手机那一端妈妈失望的脸。
但也没办法啊，怪谁呢？怪假期太短吧！我自嘲一番。
“那，等会儿子醒来我问问他的意见吧。”虽然已经基本上确定儿子会选择吃粉，但为了安慰妈妈，我只能这样说了。
“好，你问了他给我回个电话啊！”妈妈还是很期待外孙像小时候一样非她的粽子不吃。
“外婆，早上好！”一个小时后，我叫醒儿子让他打电话给外婆：“听妈妈说你做了粽子，我好想吃啊，很久没吃了！”
“是不是，是不是？我就知道你很喜欢我的粽子。”儿子打开手机免提功能，手机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是啊！”儿子接着一个转弯：“可是，外婆，妈妈定的酒店里面有自助早餐吃呢，就像你去年和妈妈去桂林旅游住的酒店一样，有价值一百多元的早餐。如果不吃，好浪费啊！你说是不是？”
我愣了一下，这是不是叫……善意的谎言？
“对对对，那个品种好多，味道也好，千万不要浪费，你先
吃了早餐再回来吧！”
“好的，谢谢外婆！”放下手机，儿子对我眨眨眼。
吃完早餐回到妈妈家，各道思念之情，自有一番亲热。午饭时间到了，妈妈说：“喝点粥，吃个粽子？”
“好啊，最喜欢吃外婆的粽子了。”
“妈妈做的粽子最好吃了。”
我和儿子偷偷对视一眼，抱着滚圆的肚子，兴高采烈地对妈妈说。
一人消灭一个粽子，妈妈在一旁开心地看着我们吃……
因为要赶晚上的车，吃完午饭没多久，丰盛的晚餐又来了。我们只能挑一些菜吃，因为粽子还没消化完……
吃完晚餐，我把放在行李箱里给妈妈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养生保健的物品拿出来给她。妈妈又是一边责怪我乱花钱，一边把几个包好的大粽子塞进了我的行李箱。
纵有万般不舍终有一别。我知道，妈妈的眼眶湿了，但是我假装不知道。
我知道，回家后，这几个粽子，又会变成宝贝似的，让我和儿子都争着吃。
我知道，梦里会出现家乡的亲人、家乡的美食，家乡的亲情浓得像粽子一样粘粘的甩不掉。
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啊，纵然我已年过半百，还是妈妈眼里的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