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饼

两个月饼

◎尚庆海

小时候，物资特别匮乏，月饼在当时是奢侈之物。那年中秋节，母亲买了一斤月饼，要送给外公外婆。

母亲忙，给外公外婆送月饼的重任就交给了我和三哥，我们两人小心翼翼地拎着一斤月饼，趁路上没人，就把月饼凑到鼻子跟前，隔着包装纸使劲嗅两下，月饼那种又香又甜的味道浸入肺腑，让人欲罢不能。

到了外婆家，外婆当着我和三哥的面拆开包装，硬塞给我们一人一个月饼，看着黄灿灿又圆又大的月饼，想象着月饼里面包着冰糖、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和青红丝的馅，就忍不住流口水，外婆让我们吃，我和三哥说舍不得，要留着回家慢慢吃。

把月饼装进口袋，用手捂住口袋口，生怕月饼会飞了似的。我和三哥在半路上谁都没有说要吃掉外婆给的月饼，往年母亲都买两斤月饼，自己家要留一斤，晚上祭月亮，祭完月亮我们一家子每人半块，坐在院子里一起吃月饼。今年母亲就买了一斤月饼，给外公外婆送去，十五晚上家里没有月饼祭月亮，这两个月饼正好可以祭完月亮，和父母还有姐姐哥哥一起吃，关于怎么分都想好了。

母亲看到我和三哥当宝贝带回来的两个月饼，说：“外婆让你们吃，咋不吃？”三哥说：“咱家没有月饼，十五晚上咋祭月亮？”我说：“我想和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一起吃月饼。”母亲听了，眼角湿润了。

十五晚上，母亲还和往年一样，在院子里摆上小方桌。母亲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把家里能做祭品的食物全都摆在桌子上，两个月饼放在一堆祭品中间。祭完月亮，母亲说：“月饼可以吃了。”一家子八口人，只有两个月饼，母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分，我和三哥自告奋勇来分月饼。我和三哥一人拿起一个月饼，先把月饼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每个人只有很小的一块，我和三哥陆续分给父母和哥哥姐姐。父亲和母亲拿着一小块月饼却不吃，说这月饼是我和三哥省下来的，他们要把自己的那份奖赏给我和三哥。我见状，把落在刚才掰月饼时垫在下面纸上的碎屑倒进手心，说：“这才是最完美的奖赏！”说着，一口吞进嘴里，很夸张地嚼着，表现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三哥也学着我的样子，说：“对。”

其实关于掉落在纸上的月饼碎屑，是准备没有人的时候自己再偷偷吃掉的，当时见父母不肯吃他们的那份月饼，情急之下，就顾不上怕人笑话了。

中秋节全家人能坐在一起吃月饼，赏明月，团团圆圆美美满满的，即使清贫也幸福。

本版组稿/珠江时报记者杨世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