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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场上的旧时光

来源:丹灶有为周报2022年11月03日    

◎马宝学

记忆中,麦子收割上场后是一年当中父母最忙的时候。小时候家里种的麦子多,父母拉麦、晾晒、堆垛,和善变的天气抢时间忙得团团转,对我来说却总有一些快乐悠闲的难忘时光。

麦子上场后要晾晒,我的快乐时光是从看麦开始的。父母套牛用架子车拉回来的麦捆,被整整齐齐地立在早已平好的麦场上。太阳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阳光的黄映着麦子的黄氤氲出别样的丰收气氛。“把麦看好,不要让猪鸡糟蹋了”,父亲给我安排好后就又忙开了。领了看麦差事的我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很快,麦场边大树的浓荫下就聚集了好几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

和麦子一块来到麦场里的还有蚂蚱、蟋蟀和一些小虫子。它们是听着父亲架子车的咯吱声辗转来到这里的。它们的到来是我和伙伴们快乐的源泉。捉蟋蟀、捉蚂蚱、捉虫子,我从来不考虑这些昆虫的想法,也不管它们是否愿意见面,就直接把它们捉到一起,给它们安排一次见面会。刚捉来蚂蚱,蟋蟀蹦跶着要走了;刚把蟋蟀安顿好,大青虫又调转了方向,我忙得不亦乐乎。我总想把这些虫子聚在一起,但是它们“各有志向”并不听我们的安排。为了达到目的,我还会摘来嫩树叶、细草叶,希望我眼中的这些“美食”能改变他们内心的执着,但是它们往往不领情,最终这些虫子四散逃开。

有时候,我还会把这些“客人”请进父亲用麦秆编的笼子里,然后一厢情愿地给它们准备许多食物。在我眼里,世界是新奇的,这些虫子也是新奇的。我只顾着自己快乐,却从来没有想过它们的喜怒哀乐,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极度自私。

在打麦场上最快乐的要数碾场了。小时候家里碾场大多叫手扶拖拉机。手扶拖拉机碾场带着拖厢,这是我和小伙伴的专列。拖拉机还没进场,我们这些“小乘客”就已经入厢就座。拖拉机在摊好的麦场上疾驰,犹如一只发狂钢铁巨兽。伴着开车的师傅熟练地操作着,车厢上下颠簸,不停摇晃。车厢里的我们也不得不随着这节奏不停地晃着身子。这样的“旅途”虽然和舒适不沾边,但是我却很享受这个过程,毕竟小时候坐车的机会也不多。空气中弥漫着柴油燃烧后的特殊味道。汗水和灰尘把我们一个个变成了秦腔戏中的“大花脸”,即便这样坐在拖拉机上的我还是一脸幸福。我沉浸在这来之不易的快乐中想象着山外的世界,憧憬着未来,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碾场还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那就是在拖拉机的水箱里煮苹果、鸡蛋。酸涩难以入口的青苹果、土鸡蛋放在拖拉机的水箱口,一会儿工夫就煮熟了。我拿上苹果和鸡蛋躲到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在品尝难得的美味。

碾场的间隙,等待翻场的麦秸堆就成了我的游乐场。打滚,翻跟头,你推我搡,我高兴地喊着,跳着,然后相互追打着,全然不顾满身的麦秆和一脸的污渍。我们的笑声在麦场上空回荡,惹得树上的喜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

当夜幕降临,暑气散去,天空中的星星快乐地眨着眼睛,碾场终于接近尾声。装满麦子的袋子整齐地码在麦场上,大人们还没有忙完,跟着折腾了一天的我却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睛。父母顾不上管,我便趴在那些麦袋上沉沉睡去。夜色渐浓,凉风习习,我的梦中全是眨着眼睛的星星。

小时候,快乐很简单。那些快乐的时光如同一部经典老电影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麦收大忙,麦子金黄。如今的麦收时节再也没有那种“麦子上场,绣女下床”的繁忙景象。看着那些散落在山间川道里金灿灿的麦子,我只能从记忆中找出那部已经泛黄的电影胶片,然后一帧帧,一幕幕仔细地去回味那些逝去的旧时光。

整理/珠江时报记者吴玮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