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时节杏儿酸
◎陈亮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每一块地方也都具有它独特的地理特征,正如南橘北枳,所以自然界也和人类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老家在秦岭的南坡,这里虽不出产橘子,但也谈不上出产杏子。倒是杏子这种水果适应性较强,只是地域之间相互存在着一定温差,成熟的时节有个先后而已。因为气温偏低,每年杏子成熟的时节也总感缓慢。
杏子属季节性水果,没有成片成林的,多是住家户房前或屋后自然生长出了一两棵毛桃或野杏,然后经过嫁接,便成了桃树或杏树,抑或一树多果(同一棵果树在嫁接时一半为桃一半为杏)。老家的杏子成熟多在收割小麦的时节,当田野里一片金黄时,藏在绿叶后的小青杏也偷偷地渐渐泛黄了。小时候缺少食物,张家有一棵苹果,李家有一树杏子,大抵什么时候成熟,我们这帮小毛孩可比学习要上心得多。不待果子成熟,就如馋嘴的小猫总是紧盯着那家有刚刚出壳的小鸡一样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踅摸,待到主人出门或下田劳动时就趁机出击。
不说别的,就连自己家里的杏树,也是还在泛着青光时就被我们整天张望着,每天趁大人不在时就偷偷地敲几个下来。我家那棵杏树还是表哥给嫁接的,树冠虽不大,但因为采光好,每年都接得硕果累累,但因为那时馋嘴,每年当杏子长到板栗颗粒大小时,就被我们偷偷地摘下来消灭掉,每次嚼在嘴里酸溜溜的,使人不禁挤着双眼直打颤儿,但我们依然乐此不疲。因此,我们家那棵杏树,我可没有吃过一颗真正熟透且泛黄的杏子。
倒是擅长嫁接技术的大伯家的场院里有一棵“多果树”,我们这帮馋嘴娃娃一般不敢轻易造次。每年待到大伯请父亲帮忙为小麦脱粒时,我们这帮馋嘴娃子就会趁乱出击,像是松鼠为自己储存过冬的粮食一样,连吃带摘,洗劫一空。
那时我们学校旁一户人家有一棵杏树,长在校园外的公厕旁,虽然高大健硕,不过那是一棵野杏,成熟的杏子只有鹌鹑蛋大小。每次课间十分钟,我们出外上厕所时,总会用一块石头瞄向那满树泛黄的杏子。只要砸中杏树的枝丫,满树泛黄的杏子就会像飘雨点似的洒落下来,大家伙一拥而上,总是会匆匆捡几颗装进裤兜里。只是时间长了,杏树的主人只要听见铃声,就会束着个围裙出来呵斥,主人的名字叫雪花,是位漂亮的年轻姑娘,每次她尽管大骂,但这些学生却从不怕她,依然我行我素。
那时候偷吃了杏子,那杏核可是从不会扔掉的,总要和同学们玩一种弹杏核的游戏——参加的人员,每人拿出同样数量的杏核儿,然后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胜负,谁赢了谁先弹。抓起一大把杏核儿,撒在地上,每次用手指在两颗杏核中划一下,只要划动时没有碰到杏核,就可以用大拇指弹动这颗杏核去撞击另一颗杏核,每撞到一颗就算赢了一颗,如划线时手指碰到杏核或没有弹碰到杏核为犯规。
一般大杏子的杏核可以砸破来吃,那杏仁嚼在嘴里香脆芳香,而野杏仁略微发苦,大家都用其来玩游戏。
步入社会后,我曾在省城里的一家大排档里做过厨师。有一年,正值杏子泛黄时,父亲带了一兜青里泛黄
的杏子来看望我。那时店老板娘正好身怀六甲,喜食酸辣,见了那杏子,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遇到了春雨一样,以为父亲给她们拿的礼物,就迫不及待偷偷地据为己有了,也没让我吃上一枚。后来我家那棵杏树因为场院硬化碍事,父亲将那棵杏树砍了当柴烧了。因此,至今我都不曾知道自己家里那棵杏子真正成熟时究竟是什么口味儿,我想它虽然很酸,但绝对不是那种使人酸得打颤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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