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吹不散肉香

◎张红梅

每当过年，我就觉得应该吃肉，一大锅的肉才好，一大家子围着，热气腾腾地吃肉聊天。每次都想起姥姥，在我的记忆中，童年吃的大部分肉都是姥姥家的。

姥姥每年都会养一头猪，猪被姥姥照料得肥肥的。到年底，姥姥会忍着心疼，让姥爷把猪逮出圈，拉到大队的麦场上杀了。只要杀猪的日子决定了，姥姥就会到处托人给孩子们捎信儿，一般她会定在腊月二十三，让所有的儿女带上孩子们一起来。

腊月二十三是姥姥的村子里的市集日子，这一天，妈妈他们安心去赶集，姥姥和姥爷则忙着洗肉，收拾猪内脏，东边灶台上煮猪肉，西边的锅里蒸满满一笼屉馒头。我们一帮小孩子则在院子里玩着各种游戏，只有大表姐时不时去问问要不要帮忙，姥姥说：看着弟弟妹妹别闹就行，一会让你们吃肉。

肉香很快就飘满小院，我们受不了香味的诱惑，抽抽鼻子，表哥和弟弟干脆就一趟一趟往屋里跑。姥姥告诉他们：等熟了再吃。有时候磨不过，就给一根小肋骨，这时候姥爷看到后，威严地“哼”一声，吓得他们拿着就跑。姥姥在一边心疼地说：这不是孩子很久没吃肉了吗，你别吓到他们。又扭头头对他们说：先去玩，等熟了再吃。

中午，赶集的人都回来了，妈妈通常是买两块花布，准备给我做新年的新衣服，大姨给姐买了新鞋子。这时候，姥姥通常是吆喝我们：赶紧洗手，吃肉了。我们前所未有的乖巧听话，自己搬了小凳，围在桌子旁边，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搪瓷盆煮熟的肉，一笸箩馒头，还有一大碗白菜炖粉条，也是飘着一层肉。锅里的肉汤翻滚着，从大块的肉中间开出花儿朵朵。

姥姥一边张罗我们吃，一边给姥爷和父亲他们拿出酒，姥爷他们是浅斟慢饮，孩子们是紧抢快吃，每一个人都吃得满嘴流油，姥姥在一边叮嘱着：吃慢点，锅里还有。自己却不动一筷子，表姐夹起一块肉送到她的嘴边。

临走，姥姥会把已经分好的肉，给各家带上。在我的记忆中，每年姥姥家都会杀猪，煮肉那天就是我们孩子的狂欢节，那一天我所有的表姐弟都来到姥姥家，我们吃到很多很多的肉，那些肉真香，那种味道就是年的味道吧。

虽然姥姥已经走了三十多年了，但每年过年闻到肉香，我还是会想起姥姥的小院，想起那锅里的肉，想起姥姥。

整理/珠江时报记者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