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社教

很多时候，我都无法去正视这样一个现实:母亲略显佝偻的背影，变得有些浑浊但充满慈爱的眼神，还有有点蹒跚的脚步……母亲老了。一种苍凉的感觉此刻就会布满心头，如果阎维文那首《母亲》此刻再在耳畔响起，泪水一定会夺眶而出。我很愧疚，一向自诩好舞文弄墨，却没有完整为母亲写过一篇文章；我很难过，生活的无奈让自己无法更多地去陪伴她；我很幸福，年近半百了，还能亲热地叫声妈妈，尝到她亲手做出来的饭菜……

翻开儿时的记忆，母亲永远是那么坚毅和刚强，因为父亲的体弱多病，母亲就是家的脊梁。白天她像男人一样干着农活，夜阑更深时，昏黄的煤油灯下，是母亲还在做针线活的身影……她用无声的语言教会了我们什么叫坚忍，什么叫善良，什么叫作责任。所有这些无疑是我们受益终身的一笔精神财富。

眼看着我们渐渐长大成人，春风得意的时候，总是有母亲充满诫勉的话语和眼神；人生失利的时候，母亲的爱犹如冬日暖阳。这份温暖的爱，演变成我们在逆境中自强自立的正能量。

悠悠岁月催老了母亲，同时成熟了她的儿女。从母亲那极其质朴的话语中，我读懂了什么叫爱岗敬业，什么叫职业操守。记得母亲七十寿辰那年，我因学员考试而无法回家祝寿，电话里全是母亲的理解和宽容——有一份孝心就行，工作要紧。

两年前，一场灭顶之灾让我忧心如焚，母亲最钟爱的长孙，在还差两个月就完成硕士学业时，猝然先她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我以为母亲会被彻底击垮。徘徊在生死线上的母亲到底还是挺过来了。

如今的母亲悠然居住在我为她精心装修过的山居里，侍弄着小院落里的一畦菜地。每逢星期六，她会早早地起床，到附近菜市买些好菜，回来慢慢张罗出一桌饭菜，然后倚门张望……母亲总是欢天喜地把我们迎进屋里，静静地望着我们品尝她的杰作，不停地问着咸淡。我们吃着她要么放了两遭盐要么没放盐的菜，违心地为她的佳肴点赞时，母亲就会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脸

……

就要结束这篇写给母亲的文字了。恍惚间，跨越时空的我仿佛来到了我的晚年，最美的夕阳下，林荫道旁，垂垂老矣的我依然有老母相伴，搀扶老母的那双手就是儿时无数次被她牵过的那双小手。灯下，给母亲端来一盆热水，仔细地为母亲洗着脚，舒怀之时，两人相视欢喜地一笑……

（作者系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