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花飘香
◎文/王瑞虎
又到柿子花开的季节,我忍不住又一次想起父亲……
记得四岁那年秋天,我和小伙伴强子一起玩,他拿着一个柿子在吃。那橘红色的外皮,橘红色的果肉,像火焰,在我眼前燃烧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本来我的馋虫就已经被勾起,强子却像故意引逗我似的,一边啃着柿子还一边咂着嘴说:“嗬,真甜!”
我再也忍受不了,眼泪汪汪地跑回家对父亲说:“爸,我也要吃柿子。”
父亲爱怜地看了看我,从屋子里推出自行车说:“走,爸到街上给你买!”
父亲带着我来到镇上,把所有的街道都转了个遍,也没有买到柿子。可我仍然不依不饶地哭喊:“我就要吃柿子!我就要吃柿子……”
轻易不求人的父亲无奈地带我来到强子家,向强子爸说明来意。强子爸歉意地笑着说:“老哥哥,真对不起!我那棵树今年刚挂果,只结了一个……”
父亲看了看强子院子里的那棵只有指头粗细的柿子树,以及我期待的眼神,说:“爸也给你种一棵柿子树。”
柿子树是种不出来的,父亲说的“种”其实是嫁接。嫁接是在春天树木萌芽前进行的。在这之前,首先要挖一棵适合嫁接用的砧木树栽活。
第二天,父亲扛着镢头在山上整整转悠了一上午,终于挖到一棵拇指粗细的砧木树。父亲把它栽到院子里。在那时,嫁接果树可是一项技术活儿,我们村子只有强子爸会。第二年春天,父亲硬塞给强子爸一盒“大前门”香烟,央求他给我们嫁接柿子树。只见强子爸首先把那棵砧木树的上半部分锯掉,只留下一尺多高的树干。用刀子在锯口中间劈一道口子,把从自家柿子树上折来的枝条一端削成楔形,牢牢地插到口子里,最后用塑料薄膜缠好扎紧就成了。
柿子树刚嫁接,我就一天三回地跑去看它发芽了没有。看一回就问一回父亲:“爸,你说柿子树能活吗?”父亲就说:“只要你不动它,一定能活;如
果动了,那就活不了了。”
那天,我终于看到了嫩芽,欣喜地跑去告诉父亲。父亲看过后高兴地告诉我:“这树可算是成活了,等以后挂果了,我们年年就有柿子吃了。”我问父亲:“什么时候能结柿子呀?”父亲说:“怎么也得等个三四年吧!”柿子树长得真慢,我盼啊盼,它年年都不挂果,我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不再关注它。只有父亲继续殷勤地照料着这棵树,时不时地给它浇水、施肥、剪枝……
时光荏苒,转眼我就上到了小学三年级。这时候,就要去乡里上了,并且要住校,一星期回来一次。那天,我正在上自习,班主任来到教室对我说外面有人找。我跑出去一看,原来是父亲。他看到我,笑眯眯地递给我一个手巾包。我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三个柿子。父亲告诉我,院子里的柿子树挂果了,结了五个柿子。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啃了起来,那脆脆的、甜甜的滋味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柿子树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没几年,就长得有碗口粗了,枝繁叶茂。每年结的柿子除了自家人食用外,多余的还送给左邻右舍去品尝。有时候,母亲还用来泡柿子醋。然而,在2010年那个柿子花开的季节,父亲害了一场大病,永远地走了,只留下满树花香和我那浓浓的思念在春风里氤氲。
如今,我们兄弟为了生计,都各奔东西,老屋再也没人居住了。柿子树却越发粗壮,斑驳的树皮犹如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每年春天,浓密的枝叶间都会开出香气馥郁的花,到了秋天,满树都是红彤彤的思念。摘一个品尝,那种甜甜的、涩涩的滋味直透心底……
又是一年柿花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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