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满栀子的小院儿

开满栀子的小院儿

◎马庆民

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在红灯较长的路口，每天早晨都会有中年女人提着盛满栀子花的篮子，三五朵花为一组，用细线穿成串，向等红灯的司机出售。但凡遇到了，我都会买上一串，挂在车子里。

喜欢栀子花，不是因为它的花瓣和颜色，而是她的香气。她的香，胜过任何珍贵的香水，是大自然天然纯净的香，能让整个车厢的气氛片刻间馥郁起来，香得掸都掸不开。

关于栀子花最深的记忆，是儿时的乡下小院儿。记得有一次在屋子里读书，读到难懂处，便心烦意乱，又恰逢屋外蝉鸣蛙噪来不断挑衅，便再也无心读下去，随即丢下书，出门寻它们去“找些乐子”。蝉和蛙是没寻到，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花香吸引，寻香而去，发现是小院儿墙角的栀子花开了。风送来阵阵清香，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瞬时都舒服地叹了口气，心情也一下子澄澈起来。

后来，便常坐在小院的栀子花前读书。有一次刚好读到唐代诗人王建写的一首栀子诗：“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这首诗读起来甚为亲切，觉得诗人写的情景便是我眼前画面，我就真真切切地坐在这样的环境里。院外有绿木翠竹，院内有鸡有鸭，也正好有一排盛开的栀子花，悄悄地送来缕缕清香。

但事实上，农家少闲月，这个时节大家都在忙农活，又能有多少时间和闲情雅致去欣赏院子里的栀子花呢？顶多是在辛苦劳作了一天后，傍晚坐在小院儿吃饭的功夫，吸吸那栀子花的香味儿，叙一叙家常，聊一聊收成而已。

在外求学的时候，因同桌的父母工作调动到外地，他便邀请我去他家住，算是做伴一起看家护院。那时正是夏天，他家小院的栀子花开的正盛，浓郁的香气，常使我们丢了书卷，高卧北窗，享受那份难得的惬意。待到傍晚又逢一场骤雨飘过，却打不湿也压不住栀子花香窜满了整个院子，成了我难以忘怀的香甜的记忆。

我想，但凡是热爱生活之人，大约都想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小院，或绿柳成荫、花团锦绣，或青菜成畦、瓜果飘香。而我就简单的多，有一排栀子花就心满意足。虽然栀子不似玫瑰般瑰丽，不似牡丹般华贵，但我就是喜欢她的清雅素净，淡泊宁静。

那种清雅，那种宁静，那种幽幽的香气，就是生活和诗意的流淌，怎能不令人向往？

“栀子花开，如此可爱，挥挥手告别欢乐和无奈。光阴好像流水飞快，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正如这首歌唱的那样，栀子花花期颇短，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徒留香气心间缠绕，引人向往，像极了我们的青春——洁白芬芳，短暂而美好。正因为如此，开满栀子的校园，成了我们心底里永久的精神小院儿。

如今，久居繁华的都市，栀子花倒是不少见，但开满栀子花的一方小院儿，却也从未遇过。纵然有，大抵也都是昂贵奢侈的富家之地，自然少了那份恬淡宁静。所以，我愈加向往诗人笔下那方栀子花开的小院，也更加想念故乡的栀子花小院。

其实仔细想想，那些栀子花，开在诗词里的小院儿也好，开在故乡的小院儿也罢，都是摇曳生姿的美，美在天地间；都是沁人心脾的香，香在人心头，香在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