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时节桑葚甜

◎黄淑芬

吃完晚饭后去小区门口散步，看见一小贩在门口摆摊卖桑泡。乌黑的桑泡挤在竹篮里，眨着乌黑的眼睛，眼眸发出乌黑的光。瞬间，我的记忆被打开回到童年的乡下。

桑泡，其实就是桑葚，只是各地叫法不同，每年夏收双抢时节正是桑葚的成熟期。乡下老家不知是从哪年种下的桑树，打我记事起桑树已经高大挺拔、枝繁叶茂了。

记忆里，桑树下有太多的欢乐。每年五月，当初夏的风吹来阵阵麦香时，也是桑葚成熟的季节，原来青红瘦小的果儿，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红艳艳，紫油油，饱满地在枝头簇拥着，远远看去让人眼馋，嘴里不停地吞咽冒出的口水。

向阳的桑葚最先成熟，每天一个样，从青到紫再到乌黑发亮，个大味甜汁又多。摘一颗放进嘴里，用舌尖轻轻地顶，甘甜微酸的美妙滋味瞬间溢满心头。

那些日子我们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丢下书包往山上跑。先到的总是朝向阳的那面先下手，摘下后也不管上面沾着蚂蚁，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享受大快朵颐的欢乐。后来的不甘心落后，脱下衣服就像猴子一样麻利地往树上爬。骑坐在枝桠上，头顶着肥大的桑叶，不停地把乌黑甜美的桑葚往嘴里送；女孩子们斯文多了，她们

多是站在高坎上就近摘，坎上的摘完了，就在树下叫树上的男孩子们帮摘一些扔下来。男孩们在女孩子温柔的请求声中，颇自豪地折下带着桑葚的枝条，一边朝旁边的麦地里扔，一边大喊“看好喽”。女孩子们安静下来了，捡起桑条蹲在树下细细挑选，一边嘟着嘴吹沾在桑葚上的灰，一边把桑葚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把向阳的桑葚品尝完，男孩子们从树上滑下来。“哈哈……”笑声忽然在林中传出，惊起麦田边的麻雀拍着翅膀赶快飞。原来，男孩子个个都变成了大花脸，桑葚汁涂得身上到处都是，特别是嘴角边一圈特别浓重。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吃得小心翼翼，但是嘴唇、牙齿、舌头照样染得乌黑。有些懂事的女孩挑好的桑葚用芋头叶包好，带回家给年幼的弟妹品尝。男孩子们回到家，大多被母亲责骂，因为衣服染上桑葚汁是洗不掉的。被骂的男孩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第二天，一觉醒来却又重复着昨天的事，为了吃桑葚，被骂是小事。

有一年，父亲去帮三大爷家收麦子，三大爷留父亲吃晚饭，我这跟屁虫也跟着父亲一起去。吃饭前，我见三大爷从里屋抱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有桑葚挤在一起，我感到奇怪，正想问三大爷为什么放桑葚在瓶子里泡。三大爷用口盅倒出来一杯递给父亲说：“这是我泡的桑葚酒，你尝尝。收了一天的麦子身上酸痛，喝桑葚酒可以强身、补肾。”真想不到，桑葚还可以泡酒，怪不得之前我吃桑葚时总觉得有一股子药味，跟伙伴们说，他们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只能说那是桑葚本来的味道。

又是一年的夏收时节，远方的风不仅吹来了成熟的麦香，也顺带着把桑葚微甜的气味带来。今夜，让我做个好梦去重温童年摘桑葚那温馨的一幕。